我真不想对让我感到难过的事情报以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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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b:请神将我变成被工藤新一养的比格。墙头很稳,更新不稳,本身杂食,香的都吃

【楚路】《海鱼与蝴蝶》(8k7一发完)

师兄生贺,祝我们的楚大傻生日快乐!

为什么不把这四个字打在标题上?因为不知什么原因文章的百分之七十都在写小路,改也没时间,我不太好意思……

他们属于彼此和江南,OOC属于我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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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


  路明非毕业了。这个消息以比爆出院系主任的初恋女友更快的速度传遍校园,传遍所有校友的邮箱。它的火热程度当然有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加成,更大一部分来自对于主席居然能平安通过毕业答辩的震惊喜悦与哭天抢地。不出意外,讨论区当然给这个未确定问题开了盘,路明非早就知道,并且自断后路且毅然决然地押上了自己后半年的生活费。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路明非美滋滋地数着账户里的零,感觉自己如今趋近于人生赢家。


  这种如云朵般轻飘飘的得意感没有在路明非生来败狗的心上停留太久,很快他就从昂首挺胸的成功人士模式切换成了一条摊在沙发上愉悦地喝着肥仔欢乐水的咸鱼,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把自己摊在学生会办公室那条放到拍卖行上可能比路明非自个儿都要贵的古典沙发上。为了预防伊莎贝尔突然推门然后说教——虽然路明非也觉得他的秘书小姐姐已经对此见惯不惯了,他还特地且贴心地锁了门。现在没人能把路明非从这个安稳的环境中带出去,他已经在柔软的布料上生根。


  手机震动一下,路明非在近期对各级部长发来的祝贺与不舍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太想看,这倒不是烦,纯粹是路明非觉得自个儿受不起。他是怎样的人,那些真正的社会精英应该比他自个儿清楚,路明非人模狗样当了两年的小傀儡,自己都快被自己的懈怠气到,临走还送这份大礼,歉疚,委实歉疚。


  羞愧也得看,路明非眼皮一抬,来的消息简短,弹窗就能装下,简简单单四个字:我回来了。


  路明非一惊,喜悦不受控制地往天灵盖上冲,坐起来的一瞬间没保持住平衡,生生把自己翻下了沙发。


  

  

       01


  熟悉的人越入眼帘的时候,楚子航真不觉得自己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过他,他是个机械般精密的人,不会出差错,这次却有点失真。而路明非脸上挂着笑,地摊T恤和主人一样挂满了褶皱,他伸出手捂住嘴打哈欠,显然长途飞行没能让他睡好。


  你怎么来了?楚子航把这句不合时宜的话咽回去。一语不发地开门,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拉进来。路明非没有预备,走路都有点踉跄,挪了两小步才站稳了,回身用体重帮他把门压上。


  “怎么来了?”楚子航最终还是问出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地省略了主语,他的视线往人的脖颈朝下扫,把这个真实的模样与自己日日念想的逐一重叠。他瘦了,楚子航想,他很自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差池。


  路明非支吾两声,不知是没睡醒还是犹豫,答道:“我没地方可去。”


  他的语气很平静,尾音带着点不自觉的哀求、他们彼此有些尴尬,楚子航也不知道如何应答,好在他本就不善言辞,善于用动作替代所有的话语。于是过了十分钟,路明非就睡下了。


  那本来就是楚子航为他准备的房间,过了一个秋冬春夏,被单的花色有被换掉,枕头上摆的,当初路明非用娃娃机抓来的一只狗仔玩偶倒是一点没变。


  楚子航给他盖好被子,纵使路明非心有疑虑,睡意也容不得他开口,何况他现在满心都是楚子航肩膀的暖意,安恬得很,不过是不小心把闭眼的时间延长了一瞬,就已经沉沉睡着了。


  楚子航承认很想在他身边再待一会儿,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有点固执地锁了窗,似乎是怕床上的人下一刻就会逃走,就会像泡沫一样融化在他怀里,消散不见。他离开房间,关门悄无声息,靠着门站了会儿,目光落在路明非留在地上的包。


  还是之前那个。


  路明非是在一年前离开他的,除了离开他,也是彻底与所有人断绝了联系,至于是自愿还是非自愿,至今也不得而知。事发前毫无波澜,事发后也没人来打扰他,就算从某种意义上他是和路明非最亲近的人,但没人知道,可能连他们彼此都不承认。


  现在呢?楚子航想,路明非是他最重要的人,但可能也只是他的,单向的。


  他捡起地上的包,没有犹豫要不要打开,拉链已经有点生锈,稍稍用了巧劲,它才服帖地展露了里面的内容:平凡无奇,甚至会让人有穿越时空的恍然,因为里面的内容物一成不变——但这再正常不过,一个随时待命的旅行箱不会给你多的或少的空间放新东西,


  楚子航从包底摸出一把钥匙,钥匙上挂着一条翻白眼的咸鱼,这是路明非之前和他一起去买的钥匙扣,他带了钥匙,却没有主动开门。


  是担心自己已经搬走了?楚子航不觉得这一年真是一年,好像在昨天,没人会在昨天和今天的间隙,在没有突发事件的情况下突然搬家的。


  夹层里放着路明非的手机,楚子航没见过有人把手机放在不方便的大包里,路明非也不会有那个习惯,他的习惯是在空闲的时候随时随地打一些没人知道的小游戏。甚至包括原地待命。


  没有开机,楚子航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原位,甚至包括钥匙,虽然乱掉也没关系,碰撞中它随时可能覆海翻天。


  


  

      02


  路明非很快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逛论坛,打游戏,写乱七八糟的任务报告,喝肥宅欢乐水,午休时躺在沙发上睡觉。楚子航会在三点半的时候准时叫醒他。而后一人看书,一人打游戏。他们分离的半年仿佛被用橡皮擦生生抹去,所有的不和谐都没有冒出芽尖,他们被难得的安然生活打压,不得不乖乖地钻进土里。


  他的朋友圈开始恢复常态,讨论区的id也重新活跃起来,不是大号。路明非的大号在他毕业后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在此之前为了不损害学生会的形象,那些元老简直快控死了路明非的生活作息。


  然而控天控地,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辛辛苦苦打造的人模狗样的小主席,私下与敌军头头暗通款曲,还巴巴地要贴上去,路明非心甘情愿,且求之不得。那些元老知道了,未免要一个个吐血三升。


  他很开心,路明非不争气地发觉自己确实很开心,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万众瞩目的岌岌可危的毕业论文有一半是这家伙帮忙写的——也是他勉强挽救自己低空飞过的成绩和作为一个学生会主席的信誉的,不知道会不会感谢他?


  鬼知道呢,路明非想,反正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路明非当日一觉睡到吃晚饭,睡得死沉死沉的,等睁开眼,整个房间都已经是暗沉沉的光,像没盖好的棺材,更像囚笼。路明非本能地慌了一下,脸颊蹭到小狗崽毛茸茸的耳朵才定下心来。从被窝里伸出手,捧着它到自己眼前,用鼻尖拱了拱小狗的鼻尖。


  然后起床,路明非发现哪怕睡到自然醒,离开被窝也是痛苦的事情,他狠下心把被子踢掉,以当初和楚子航赌气吵架般的毅力远离了它。


  推开门就是满室的光,他眼睛刺痛,想钻回去。楚子航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出来,他推任务对象也就这个力度了。


  他一定要把自己拉回来,把脱轨的车厢再重新接回大众的轨道上。路明非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安然地回应他的拥抱,再上枷锁。


  包被肢解,咸鱼挂回一把新的钥匙,旧的被路明非不小心碰进了下水道,太巧了。什么衣服都被装回柜子里,手机只换了个手机壳,路明非想定制楚子航的照片又不敢,最后买了透明壳,把人照片反着塞进去。短弧刀重新埋回床底不见天日的柜子里,至于其他的,枪支弹药,楚子航清楚他走时带了,回来一样都没有,这也不奇怪,偶尔他那批量生产的村雨也能折断好几把呢。


  路明非去干什么了,楚子航没问,于是本尊也没提。


  他只知道有个与从前一模一样的路明非在他的怀里开始凝聚,他曾经如同一滴水一样彻底消散,徒留很多很多猜测与担心,然后就平息,秘密任务谁没有过呢。楚子航把未知的答案埋进心底,路明非抱着咖啡杯看动画片看得很开心,在沙发上蜷成一个球,明明五月的天一点不冷。


  边看还闹着要去吃烧烤,楚子航下了订单。


  


  


  03


  各种交接任务,和飞来飞去。他们的日子彻底迈向正轨,他们从同学变同居,变暧昧,变了无音讯,回来做了恋人该做的,却依然没有确定关系。唯一的桥接是他们的朋友圈照片会有一点像,会有同一盆花或者同一只流浪狗。他们的共同好友出于各种私心不想回这些信息,导致路明非的评论区突然有点孤零零。


  路明非倒也不在乎这些,继续诉苦水,仙人掌被我浇死了,那只黑白斑点的小奶猫,今天骗走了我的火腿肠。


  楚子航往北美飞了一趟,期间路明非更加自由,也更加沉默,没人聊天的日子确实孤孤单单。他把电影刷得从A到Z,二倍速都舍不得用,一遍一遍慢慢看。但很多言情爱情委实不好看,打戏又嫌假,路明非盯着他们的道具枪发呆,心说后座力若真有这么低就好了。


  以前被装备部抓去当小白鼠,路明非没少往天上飞。


  不过现在那些记忆都有点陌生,按理来说分明人大了时间就该快了,眨眼十年,路明非发觉自己已经过了两个眨眼多一点。他突然想到他的下一任,此刻也应该是要退位了,如果他也是四年读完的话——楚子航提前结课的时间未免太变态了。


  好在自恺撒以来,学生会向来不屑于在学业方面与死对头争,反而很热衷温泉泡澡之类的娱乐项目,狮心会又不应,路明非一直觉得这俩压根不在同个频道上的社团能撕到现在可是奇迹,全然不知这个念头其实有通敌的嫌疑。当然他说出来,也会被粉饰成友谊第一友谊第一,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把美艳女主的特写wink扫了一眼,路明非终于跳下他黏了好几个星期的沙发。到卫生间去,并幸运地从台子上摸了把剃须刀片。


  路明非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着手,可能除了脑门,其他什么地方都一样。本着衣服能少洗一件是一件的原则,他很大众地朝着手臂下了手。薄薄的肌肤割裂得很快,路明非突然想起前几天晚上,楚子航还没走的时候,他在睡前去挡人摸他耳垂的手,手腕被不轻不重地扣了下,楚子航说他瘦了。


  路明非闻言很不耐烦:“您这不天天养猪呢,很快就能胖回来了。”他对自黑这件事向来没什么抵触,毕竟师兄做的饭确实好吃。


  毕竟馆子也很好吃,路明非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吃嘛嘛好,油条豆浆最香。


  现在他用点心,才发现那层肌肤确实有点薄得厉害,他的格斗被魔鬼特训得勉强算中规中矩,换上常服却还是给人很瘦弱的模样。当然这没什么不好,约等于天然伪装,总有那么几个任务对象当傻子,拿他当人质,路明非懒得提醒他,乘其不备就一枪崩了。


  呼。路明非吐了口气,油炸食品最长肉,你倒是让我吃。


  原本没什么动静,很快有血珠从口子里冒出来,苍白的皮下顿时变红,鲜血滴滴答答地留下来,夹杂着淡金的黑色的粘稠物质,落在最普通的瓷砖上,倒是没有什么剧烈反应,路明非饶有兴致看它滴,等伤口自动长合,以前的师兄是不是这样的?路明非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被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声音细微,路明非不再管它,走到客厅里,居然是两条并行,上面是楚子航发的图片,方框里稀稀落落的雨水和模糊成一片的霓虹,尖塔在迷雾的尽头意外清晰。下面是诺玛的,路明非不太想看,打开来,又是新任务。


  我想等他回来的啊,路明非揉了把脸,手臂蹭在衣服上,不偏不倚沾了血,路明非叹了口气,假装把屏幕晾在一边,换了衣服把它泡进水里,才回来按下了确认。


  然后打开与楚子航的对话框,发了个摇尾巴的猫咪的表情包,不会回就发表情包,路明非也想说好看,可这话他以前加现在说了快千百回了。


  楚子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反正路明非今晚就要走,他回到卧室里整理东西,把空包拿出来,随便往里掏了掏,摸出一张被蹂躏得破破旧旧的便利贴来。


  字迹模糊不清,路明非知道写的什么,是他本来提醒自己回家前给楚子航买个礼物,是一年前的他的生日,顺便一句不要打电话。不过电话确实没打成,路明非连手机都没摸到,他就那么安安静静不声不响地出事了,小透明有时真比定时炸弹更让人心碎。


       还有一句呢,路明非隐约觉得还有一句,指腹摩挲着下面的空白。是什么,他想了想,想起来了,对,本来是打算回去告白的,路明非觉得自己不该当那个主动,可他是只青蛙,真快被温水活活煮透了。


  哎,路明非把它丢在一边,所以真的已经快过了一年了,哪怕他无知无觉又渴望得很。


  路明非从手机壳里拆出楚子航的照片,把它小心地收进包的夹层里。


  


  04


  他们有一点秘密,属于那种连心照不宣都不配,做过就遗忘,却还能有一点没一点把彼此串联起来的小秘密。比如路明非语音通话苦着脸不抱希望地央师兄帮他写论文,楚子航听着他语气里的一点点难过与懊丧,于是真抛弃原则地答应了,把小孩哄得很惊喜。比如路明非在学生会送行晚会上,西服下面的白衬衣不是学生会给他的一件,是楚子航给他买的,领子微微高一点,恰到好处遮住了吻痕。诸如此类有很多,正常的与不正常的,不成人的与成人的,当然他们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早早过了,没人有资格管他们。


  路明非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楚子航越走越近,接二连三的雨天,芝加哥的罢工,东京楚子航给他打的领结,或者之后再发展?他老早就觉得他这位师兄好危险,楚子航雨夜换衣还人情的事当然被他记在心里,课程越多越能明白,校董会那帮家伙忌惮的是什么。


  当然他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说这种话委实是半斤八两。可路明非总觉得他的扳机是在自己手里的,虽然现在可能已经被他一无所知地移交给了楚子航。后者呢,他不知道呀,大概就是定时炸弹,他爱着的定时炸弹。


  所以路明非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先出了问题,越高的楼越容易倾塌。他上一秒和人说了晚安,把滚落到他脚下的枪踩住,想着终于结束了回去要给师兄买什么礼物好,下一刻封锁崩毁,把他从废材提升成精英的计划永远不会安全到底,放不稳的圆盘总有一天会碎,只是路明非忽略了这个可能。


  他仿佛人间蒸发,偶尔在想为什么不是真的这样。


  路明非从回忆里醒来,他习惯在飞机上枕着人肩膀睡觉,自己一个躺着总觉得缺了那么点意思。飞机降落的轰鸣在耳边嘈杂,路明非在一阵晃动里睁开眼,入目陌生,仿佛苍耳黏着人裤腿降落到一个新的区域,耳边只有种子长老给他的叮嘱。


  他无法平静,喘了口气,才勉强能收住额上的冷汗。


  下飞机后走到既定的酒店,第一时间又是给楚子航发消息,路明非觉得自己真和那些二倍速爱情电影一样着了魔,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楚子航不会安慰人,路明非觉得他的安慰比较类似于火上浇油。不过他觉得温暖,可能因为他不是火。


  不是火是什么?路明非想,是条海鱼,越烤越香。


  这两个字不会让他好过。路明非贴着床沿一点点滑到地上,地毯很软,他甚至想直接蜷在地上睡觉。他在这有时间准备,然而路明非宁愿把这点时间放在家里,可不能和楚子航错过了,他讨厌擦肩而过。


  楚子航:注意安全。


  上次有说吗?路明非仔细想了想,说了,但他最后听到的不是这句。那么是什么?路明非把双掌合拢,无意识地夹紧了手机,大概是等你回来,因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他没能回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炼金法阵有用倒有用,反噬最要命,搞得他是砧板上的鱼肉,或者是养了寄生虫的猫咪,只能在一间小屋里了无目的地蹦。他浑身都痛,意识朦胧,沸腾的龙血把他当个烤炉养着,他本身却没有接纳高温的能力。


  楚子航是他能承受的最躺的火,灼得他痛,但不害怕。


  路明非定了心神,随便把ipad拍在床单上,决定去外面走走散心,散心不重要,但他肚子饿了。他破天荒地对烧烤摊视而不见,前阵子实在是吃腻了,灌汤的小面包长得倒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味道委实不佳。


  他没跑楚子航那么远,还在大天朝境内,路明非最喜欢这样,语言最让人吃力。不过既然地域方便,学院未必给他派几个援助,路明非不知道这理由是真是假,天晓得这颗已经算是炸弹的炸弹会不会再爆炸。


  挑挑拣拣的最后是鸡蛋灌饼,路明非嘱咐他放了一堆培根。流动摊贩自然常年贴着绿化带,路明非在那搓着手等,发觉绿化带上的路灯光很能招飞蛾,这次不止有飞蛾,还有盘旋不去的蝴蝶,是最普通的白蝴蝶,路明非盯着它看,然后移开视线。


  手上动作倒是停了。


  买完灌饼就回去,路上的时间正好够他吃完。给师兄得意洋洋要摆拍,被提前告知,楚子航说他任务已经结束。路明非闷闷不乐“哦”了一声,心里居然渴望楚子航待的时间久一点,这样他就能少点遗憾,和心里头一点抓不住的着慌。


  又有一只蝴蝶盘旋到他眼前,路明非看了一眼,视若无睹,走了五十米再也吃不下,把大半个灌饼全送给了垃圾桶。


  


  05


  楚子航回家的时候,家当然已经空了。一直走到卫生间,被腐蚀得残缺不全的刀片就大摇大摆丢在垃圾桶里。侵蚀的模样有一点眼熟,楚子航都不必拿起来,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他开始思考要不要询问诺玛,这个开始很快被掐断由头。


  路明非去哪了?他老早就告诉自己了,虽然是上飞机前才说,楚子航不太能明白他的用意,至少他说了。


  他们最后的消息是五个小时前,夜深了,他应该睡了。楚子航知道路明非喜欢熬通宵,这纯粹是放松的时候。何况现在的路明非一定是不想睡也得睡,他总是会在飞机上犯困,偏偏困得不彻底,懒洋洋地留个尾巴。


  可爱,楚子航觉得,他说这话很真心。


  他又一次掐断自己探寻的念头,辽阔的疆域的各处都是沉沉的黑夜,路明非肚子空空地睡了,若不是培根味道很好,他可能真会生生呕出来。他辗转反侧,完全睡不安稳,等到半夜三点不知哪儿放鞭炮,一连串炸响在耳边,路明非彻底惊醒,再也睡不着。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一人间不是很大,可总是空。路明非摸索着开了灯,喝了点水,开始想要不要看会儿资料。人越睡越难受,路明非甚至感觉身上有点冷,混血种生病的几率不是很高,不过路明非是天选之子,常年中奖。


  在楚子航若干次带她去医院后,路明非拒绝听楚子航“这可能和你高中熬夜次数太多有关”的委婉的提议。可别在这时候发烧了,路明非暗自想。


  他穿好了衣服。过去开了窗,深夜的气温是低的,一层看不见的白霜覆盖在玻璃上,空气冷得很合宜。路明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底下已经稀落成荒漠里的水的暖黄色格子发呆,雾气沾湿了他的额发,水珠甚至流进了他的眼睛。


  他突然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不是第一次了。


  路明非回到床上,从包里摸出了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最后做贼般把它放在唇边,小心翼翼吻了一下。


    


  第二天的摸底很顺利,路明非有空地去各色小店里逛了一圈,全国都有名的饰品连锁店,路明非进去转一圈,烂大街的玩偶到处都是,如果把它的肚子切个口,装点炸弹什么的,装备部可能会比较喜欢。此前他们收到过被做成巴拉拉魔法棒的电击棒,棉花糖模样的c4,以及楚子航收到过扣下扳机长出一束玫瑰花来的枪,楚子航拿到它后沉默了好久,最后稍作改装,把玫瑰花换成鱿鱼丝,路明非天天在那开心地饮弹自尽。


  他没和楚子航抱怨他失眠,师兄比他累,路明非知道。他的温柔总会体现在某些细微又坚硬的地方,安心地把他不想说的都遮蔽掉。可路明非要怎么和他讲,他满心苦涩,他们是锐利的箭,亦是随时颠覆的舟。


  当他也揣了一身王水,才明白楚子航的镇定自若是多么难能可贵。


  第三天又要正面硬刚,学院的论坛话题总坦坦荡荡在阳光下撒奔,最真实的黑暗与血腥总是埋没在深夜。路明非发现自己确实手生,好在任务的难度,从某种层面上也算是给他练手,近战不过就远程,学院的子弹一向不要钱。


  结束后,仿佛是一个轮回,沾了血的小手枪又咕噜咕噜滚过来。路明非没有踩住,挪了一步,任凭它慢慢慢慢滚下楼梯。


  他没有出事,一切都很正常,仿佛那个溃烂的破绽从未曾发生。他缓慢地吐气,走到破烂的玻璃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这里是郊区,他们动手总在郊区,像楚子航那种每次都能精准挑中市中心的,一定都是少数。


  蜘蛛网挂在他的衣服上,路明非用手挑开。


  他俯身去看这人的死相,一颗子弹还不够,仿佛沉在某个瑰丽的梦里,他的刀刃下滑,腹腔被划破得很彻底。露出一片漫漫的血污来,路明非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狠心。五彩斑斓,路明非莫名联想到从前海滩边的死鱼来,神色有点僵硬。


  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路明非望过去,发现是自己的。


  


  06


  楚子航总能把事情掐得很准,路明非知道他从来不会在必要时候打电话给自己,要分心,路明非也不会。他好奇他的爱人是如何掐点,又感谢这个精准的时间。几乎是跌跌撞撞扑过去解了锁,点开屏幕又是楚子航式的问句:结束了?


  路明非困惑:哇你怎么知道的。


  网速很好,回复很快:诺玛告诉我的。


  路明非抬头四顾,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吊了个摄像头,路明非可不记得清场时它在,谁晓得是监视自己还是面前这个被开膛破肚并不十分可怕的倒霉家伙。他跪坐在地上扬了扬头吐了口气,逼迫自己撇开心头的不舒服。继续把语气搅拌上笑意。


  他们聊得很少但很稳:你不用这么刻意。


  路明非指尖顿了顿:什么?


  某输入法自带仓鼠的问号表情包,路明非瞥一眼,顺便把它发了出去。


  你没扔掉刀片。楚子航说。


  路明非微微一愣,后知后觉想起他一人浑浑噩噩,到头把罪魁祸首忘掉了,只好摇摇头想假装一无所知。


  哪里装得出来,路明非想,他难受极了。眼泪快掉出来。


  诺玛当然不会和他说,天晓得楚子航自己猜不猜得到?路明非害怕他猜到,可日常里他的小心思总被一点点看破,路明非真觉得楚子航这人就是个读心机器。


  他出事的任务在海滨,他们总能走进各种各样诡谲多端的地方去,任务对象去哪他们就得跟过去,请君入瓮这种事十次没有一次是成功的。路明非对沙滩和果汁都不太有兴趣,一个人的游玩哪里有兴趣,餐馆里新鲜的牡蛎也不是很好吃,吃到路明非想念泡面。


  只有晚上他出门,走到很偏怨很偏远已经不算是美丽的地方去,沙滩上四处斑斓的海鱼尸体,蝴蝶在上面起起落落,没有声息。路明非悄悄走过,也没有声息,咸涩的海风灌进喉咙,味道很糟。


  他浑身发抖,有人从他身后揽住了他,路明非转过头,回过去,再转过头,觉得月色确实明亮到让人做梦。

  

        “你怎么来了?”路明非张口闭口,傻傻地问和当初一样的问题,楚子航默不作声,几乎是有点依恋地往下滑,路明非浑身僵硬,又释然地放松。


       “一年了。”楚子航说,“怕你害怕。”


       路明非喉头滚动了一下,艰难地摇摇头,楚子航却看见他的眼尾迅速泛红。


       那张皱巴巴的便利贴被塞回路明非的手里,后者颤了一下回头,他们开始接吻。


       

    

————END————



这篇写得很赶很赶,高中党总是没有时间,本来还准备了一篇车,也因为没有时间放弃了

第一次给师兄写生贺,前年因为中考,去年本来六一在节假日,结果突如其来三周连读,后来放假也没写(当时预定的是《荒梦》,最后在八月写完了,那篇倒是实打实全师兄主体),所以这是第一次啦,但好像也没发挥好的样子……

对不起大家也对不起师兄了,有空的话一定再补一片,我们的楚少一定要活下去啊,啊一定要恢复记忆彻底压制小路呀

师兄生日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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