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墨/短篇】《伞下》
♪字数3108，第一次写，若有OOC请见谅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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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半垂着眼帘说好我闭嘴的时候龙牙就知道糟了，这是很难哄回来了。外面还下着雨，墨清弦随手拿过鞋架上的伞就走了，离开了空调房，空气就闷热得可怕，再多的雨水浇在皮肤上，也是滚烫的。
龙牙追了几步就停下了，因为追不回来了。
这是他们第三次吵架了，吵得深刻又痛苦，把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疙瘩，给一点一点挖了出来。和墨清弦吵架有个特点，谁都不会大喊大叫。你只见她在壁灯的暖光下说着些什么，声音悦耳声线柔软，像念一首诗。阴影在她雪白的侧脸上跳跃，深紫色的眸子里毫无喜怒。可她生气了，发泄在不存在的时间里面。
一株野百合，采下时要赞叹它清新婉约令人陶醉，真要想刮倒了，那是绝无可能的。
他只能站在门口看那道倩丽的身影一步步走远，灯光在她身上明灭，向外向外，被一层层透明跳跃的雨丝遮掩。湿热的风打进了自己的领口，她的伞还是撑得很稳。
龙牙低头想打个电话，却发现熟悉的铃声响起在自己的身后，她连手机都没带走。
没办法，只有回去休息。
吵架的起因是墨清弦擅自看了他的手机，的短信。一般情况下龙牙倒无所谓，实话说自己真另找了一个，墨清弦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只会祝福他然后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对等。不过在工作状态下，他会事先跟她说好不要乱动，她总是听的，其实她平时也不动。
有这种行为大概是平日爱情剧看多了吧，龙牙苦笑地想。
而今天他切了水果回来，就看见墨清弦默默摆弄着什么，他注意看一眼，还是自己的短信界面。龙牙当时有点生气，劈手就夺过来了，上一条还是中午，页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你做了什么？
我看一下时间。
而后她就自顾自拿着水果吃了起来。龙牙再怎么操作也没用，什么痕迹都没有，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可龙牙看着她垂下的眼帘和移开的视线，就知道她一定说了谎。可惜没有火药供人燃烧，只有王水一滴一滴倾注着，到点了就能灼尽一切，无论是信任、温存还是爱情。
他突然很后悔，锁了门走回客厅，抓了一块下午切的苹果来吃，不好吃，有点干。
干也没关系，吃完苹果，他就能想想过去。
他认识墨清弦有些日子，而相识也不能称是光彩的事情。接了单子杀了某个无良房地产商，和妹妹在家吃了顿火锅庆祝。吃完后阿绫说她要见女朋友就先走了，龙牙知道妹妹的女朋友，因为她的海报在大街上贴得随处可见，这对他们和那个女孩子来讲都很危险，但是阿绫下定决心做一件事，谁能拦？
而乐正绫走了几分钟后后门被再次叩响，龙牙心想这是她忘拿什么东西了。打开门却怔了，将锁死他一生的人站在门口，甚至还背了个学生包，是个面容清秀的大学女孩，也是个沉静如刚倒出的陈年红酒的女孩。
龙牙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双手交叠微微鞠了一躬，说谢谢你帮我父亲报仇。
乐正龙牙愣在当场，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而女孩见得不到回应也不再等，又鞠一躬说很感谢您，那我先走了。说完转身，背包上略显幼稚还打着补丁的Hello Kitty落进龙牙的视线里，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喂——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女孩停下转身看他，那是一张年轻却又成熟的脸，好像刚被从血池之中抱出来。
你现在过得好像……你需要我帮助吗？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看不出失落与痛苦的，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到底是是不光彩的事情，无论是原因还是过去。如果他是个正面人物，那添几笔便可以被轻易篡改为污点。不过墨清弦很好，听话，却不是没主见；稳重，却也偶尔会打趣。她披白衣就可轻易融进贝壳色的一排排书架，换礼服又能随他微笑着踏进夜场。他想，他也不可能找到比她更适合的伴侣了。
之后龙牙就迎来了被妹妹嘲笑的日子，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一边擦着枪一边笑，哥哥这对那个女孩子来讲很危险噢，她双手背后向前，活脱脱一只挑衅的猫。
龙牙拿着手里的刀柄砸了她的额头，说没事多去陪陪你的女朋友，别在这给你哥添乱。
其实也不是添乱，只不过尽一个本分而已，对于他们来讲，任意拉一个清白人下水都是罪过。所以他提醒了阿绫，可阿绫没听。因为她下定决心爱一个人，谁也拦不住。
所以阿绫提醒了他，可他也没听。因为他下定决心爱一个人，谁也拦不住。谁让他们是兄妹呢。
睡到一半手机响了，他第一反应是墨清弦，他们俩不住一起的时候，清弦也会半夜打电话给他，声音里是难掩的疲倦，一听就知道是加了班。龙牙心疼她，也恨那个吝啬的老板，说你别做了，我养得起你。这时话筒那方只会传来否定，一句平静也肯定的不，或不用。
但想了又想，清弦连手机都留在他这了，怎么打电话？虽然也有电话亭，可现在街上真的还找得到那东西吗？
拿过手机一看，果然不是。乐正绫的头像跳动着，他的心也跳动着。
接通就像拉了引线，话筒另一边的声音炸了开来。女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暴躁与温柔，说哥哥你别去，快停车，那是个陷阱，你真的会死的！尾音拖着细小的哭腔，龙牙上一次听见这声音，是妹妹的女朋友生病了，再上次，是父母的葬礼。
龙牙懵了一秒坐了起来，下意识拽下椅背上的衣服，我没去啊，他说，我在家啊，你指什么？
就是今天约你谈判的，哥哥你别去，他们找来了很厉害的帮手，纯粹就是奔着杀你去的……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龙牙失手让手机砸在地上了，他手忙脚乱地拿起来再开机，铃声没响一次就断掉了，妹妹的呼吸声传来，背景隐约是枪声。
哥哥你没去？你真的没去？
如果我去了，你还能和我说话？
乐正绫沉默半晌，说出了最令人恐惧的疑惑：那他们开枪做什么？
这个疑惑第二天就得到了解答，他最后得到了一具满是弹孔的尸体，衣服被撕碎满身都是血痕，只有一张苍白的脸蛋还是荣光万丈。
龙牙沉默地抱住了她，依稀可闻见发丝间百合花的香气。
第二天匆匆结束了葬礼，雨没有停，一滴一滴敲在了乌黑的棺木上。阿绫想给他撑伞，最终也被他推开了。他回想起那一夜她离开的模样，坚定又不容置疑，你既可讲她要踏青去公园，也可讲她正要奔赴刑场。
可惜恰好是后者。
一个星期后尘埃落定，他在一模一样的仓库里解决了那个混蛋。人生中第一次自主的虐杀，并没有任何心理不适感。杀完了妹妹还凑上去，对着那张脸踩了几脚，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夕阳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回家后还是吃火锅庆祝，辣椒一大把一大把的放，红油沸腾着，沸腾得好像火焰。
阿绫默不作声的吃完，默不作声的收拾碗筷。收拾完了坐在沙发上，分明是普通的坐姿，龙牙却觉得她在无尽的蜷缩着。
你不去陪你的女朋友吗？
不陪，分手了。阿绫淡淡地说，今早刚分的。
龙牙不再说话，沉默地打开电视，落入眼帘的就是她的演唱会，在镁光灯下跳跃舞动，笑容明媚，却不及她和妹妹在一起时的轻松，抿唇好似春花盛开。
乐正绫定定的看着屏幕，突然自嘲般一勾唇角，她今天早上哭了，她今天晚上还有节目的。哥哥，我怕她把戏演砸了，那个导演很凶的，我见了都有点怕。
他没有说话，只是关掉了电视走出客厅，刚掩上门就听见了哭声，他一年都不一定听到一次的，被从碎裂的灵魂缝隙压迫出来的哀鸣。
他又一次提醒了阿绫，而阿绫终于听了，亲手封锁了唯一通往光明的门，于是他们的世界将永堕黑暗。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龙牙知道他依然留恋着那个人，可能终究会有女孩来填补她的位置，可能他没命等得到。这都不重要了，毕竟她已经不在了。
坐起来打开壁灯，好像就能看见最后一晚她在灯光下慢慢说着，切下的每个疙瘩，都是被允许愈合的伤疤。他又想起她遗落在这里的手机，是自己给她买的，这算物归原主。想到了，龙牙就拿了过来。手机很轻，却记录着一个人的重量。
清弦很信任他，他也很信任清弦，只是此刻心底的痛苦无法被冷冻，只能挑一份亲昵来面前镇住。锁屏是自己的生日，解开后是自己的照片，软件寥寥无几，被她在意的东西，至始至终都寥寥无几。
他打开了短信，联系人也没有几个，最上面的就是自己，还有一个未发送。打开后他怔住了，屏幕是空白的，最上面的号码属于自己，最下面的发送只有三个字，没有时间，但龙牙知道一定是她离开这里以前。
真的只有三个字，虚无地砸进了他快被压碎的胸口。
好好活。
——————Fin.——————
